守卫还想再拦, 但苏彻玉勒马直冲进宫门,他们也只得避开。
如此莽撞, 恐伤人之举, 不似苏彻玉平日所为,但今夜, 唯独今夜, 她管顾不得······
宫中朱墙照不见月光, 哑然一片,冗长的宫道上,奔袭而来之人也不承寸光,一心只求一人平安。
而待她将近寝宫, 一习热浪扑面,灰烬也迷了眼,冲天的火光隔着殿宇也可观见。
心一沉,她下马前去。
但当光火愈近时,她的眼睛也被袭来的尘灰模糊了个彻底·······
“陛下······”
烈火焚殿,光火之下,群臣跪伏皆至·······
苏彻玉心中绞痛,看着那凶烈的火势,眼眶也随即涩出泪来。
“陛下怎么了?陛下人呢?”
拽起一位大臣的衣领,苏彻玉质问着,可那人抖颤着声音,在杂乱的火声中,她什么也听不清。
不详之感涌上心头,她的呼吸也变的不自如起来。
茫然向前走了几步,她窥见地面上未干的血迹与不知是何人的首级,她的心再是一沉······
“良熹敬·······”
不是遇刺吗?那他人呢?
为什么这寝殿会烧起来,为什么这么多大臣都跪伏在这?
而那滩血迹又是谁的,那首级呢?
忍着泪上前,翻了那背对着她的首级,她提起,一探那人的面貌······
血已浸染他的面目,但苏彻玉知晓这不是良熹敬。
心弦并未松下,她扭头看着低伏着的大臣,只问他们在哭什么?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依如方才那位大臣般的胆怯,哪怕被苏彻玉硬拉起身来,也马上服软跪下,不敢抬头看她·······
“良熹敬,他在寝殿中吗?”
心痛难忍,她也只能再问出这一句······
可无一人作答,徒有木梁坍塌之声震在耳侧。
“良熹敬,他······”
再道不出什么,苏彻玉覆在那火光之下,颓然地站着,心疼的好似无了知觉·······
卷着火气的风带起她的衣角,迎着火光,她的眸光动了动。
望着那几欲塌陷的寝殿,苏彻玉缓步走近······
生火熬干人心,一眼望不尽火海。
当见其中殿梁再榻,苏彻玉的心也扑空了一块。
终是生疼不止,逼的泪都要流干了。
两步并作一步,她想也没想地冲向火光,火舌几近将她灼伤,方流出的泪也成了一道斑驳的痕迹,而也仅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她就要踏入火海······
“知钰,你在做什么?!”
抱着苏彻玉重重的跌落,周期年大声地问她,可苏彻玉听不见,她只是不住的在说一句。
良熹敬在里面,良熹敬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
“陛下不在,他不在寝殿中!”
周期年喊着,但苏彻玉却“执迷不悟”地
欲要起身,那火海晃晃间仿若就成了她的归宿般······
“我才知道,我是才知道与秦家有血仇的并非段家,我错怪了他那么久,可为什么,可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寝殿一时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苏彻玉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
她看着周期年道:“我明明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答应过他的,倘若秦段两家没有恩怨,那她会与他在一起的,可现在,可现在他人呢······
就当下而言,她想,只要他在,那便是重重火海,她也可踏得,与其共赴,她无悔亦无憾······
她推开周期年,再一起身。
周期年被推开的突然,来不及再向前阻拦,他只见苏彻玉毅然决然地往火海中走去·······
而当他的呼吸一止时,背着光,他瞧见一个身影跑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苏彻玉······
心慌乱的什么也听不见,但那股熟悉的兰草香包裹而来时,苏彻玉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在这······”紧抱住她,不让她再走动分毫,良熹敬的心胆颤了几分,“我还好好的······”
耳侧还是听不到什么声响,但苏彻玉回头看向他。
她流出的泪,这刻是被良熹敬擦去的。
“我还以为你死了······”苏彻玉哽咽着,“你吓死我了······”
“是我不好。”良熹敬心疼地将苏彻玉往自己这处拉了拉,让她离火光远了些。
周遭的火声很重,苏彻玉也没缓过气来,一时不知良熹敬在说什么,可她又还有话要说,但心底淤积的后怕和气恼全都聚在了一块。
她忍也没忍的直接扇了良熹敬一巴掌,后也不由分说地扑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良熹敬被打的一懵,但在听到苏彻玉的哭声后,便忙不迭地低声轻哄道:“我知错了······”
心中的心疼不假,后怕也不假,但见她这般为自己忧心,这是第一次,所以在诚惶诚恐中,他有还有一丝欢愉······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惹你伤心了·······”
可,虽这般能让良熹敬知晓她对他的心意,但他也不敢再让她伤心至此了。
他舍不得·······
搂紧苏彻玉,她哭着,而他则不算熟练地轻拍她的背,他想让她不要那么难过,可哭到最后,苏彻玉没了力气倒坐下来,良熹敬自也跟着坐下,任凭她将泪抹湿他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