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也没有要切换场景的意思, 反而是走到了冰棺旁,俯下身子贴近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很难说清楚这幅场景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还站在冰棺旁的各族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珩从容自然地将手下移——掀开了“尸体”的眼皮!看到两个空洞洞的眼眶, 林珩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轻笑了一声。
果然, 早就开始动手了。
在确定完自己心中的猜测之后, 他将冰棺“贴心”地盖上, 打了个响指, 浓郁的雾气再次浮现, 将众族身周的场景尽数掩盖。东方巫师侧头思考了一下, 一挥手, 雾气的一半便化作了昏暗的山洞, 而另一半, 则是潮湿的下水道。
光线过于昏暗,众族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 等到适应了之后看到那涌动的黑泥与蠕虫时都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干呕, 夜视能力优秀的种族首当其冲。尽管林珩已经弱化了污染所带来的精神冲击,那种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
人类的精神承受度参差不齐, 有些使臣的脸色已一片苍白、摇摇欲坠,但林珩并不会因为他们要晕倒而放过他们。
他拍了拍手,污染如同潮水般向两边退去,让原本被死死包围的物体重见天日。在看到那污染源到底是什么时,无论是人类还是异族,都瞪大了眼睛——那分明就是一颗心脏和一枚眼球!
在场的异族们大部分都和塔沃伦见过,所以也认出了那只棕色的眼睛,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对空洞洞的眼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人鱼王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瞳孔隐隐泛着危险的红。他凝视着那只棕中带着碎金的眼睛,忽然开口:“他把你的躯体当成污染扩张的母体?”
“是部分躯体。”林珩柔声说道,听上去有几分为自己的学生开脱的意思,但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人鱼王身上的气势又往上拔高了好几截。
“很好。”人鱼王的语气平缓,但却让人情不自禁地身体抖了抖,“我会杀了他的。”
其余的异族们面面相觑,这是同意攻打的意思?
“呵,这种事情要你们泡在海里的鱼来?那恶心人的东西当然是由我去杀!”狼耳少女咬牙切齿地说道,竟然也是同意了攻打魔界。
有一就有二,一些塔沃伦的至交好友都沉不住气同意了攻打魔界,但仍然有一部分缄默不言,持观望状态。林珩扫了他们一眼,倒也没有多意外,如果单凭他被作为污染母体便可以得到所有种族的支持,那他的神职就不是命运,而是爱与美了。
要下一剂猛药,让他们意识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才行……林珩思索了一会儿,在脑中与自己接轨的记忆里翻了翻,再次打了一个响指。已经习惯了场景切换的众族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大惊小怪,但很快,他们就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宏伟而圣洁的大厅,是万神殿的内部!
人类的使臣中已经有人一脸恍惚地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喃喃道:“神啊 ……”
没有人觉得他们失礼,因为他们在心中也是一样的话语。
林珩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望向大厅的正中央。众族从震惊中缓过来之后也随之将目光投了过去,惊讶地看到了另一道纤瘦的白色身影。
东方巫师的虚影站在大厅中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但是却没有傻傻地呆站着,而是拿着一幅边框镀了金粉的纸牌不断切着牌,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切牌的动作很是流畅好看,动作之间有种随意从容的独特美感。等到一黑一深绿的两道人影出现时,他手中的牌“恰到好处”地掉出了两张,被他轻轻一点飘浮在了半空中。
“是女祭司和死神呢,可真是好巧。”东方巫师笑眯眯地一挥手,那两张牌顿时飞到了那两道人影的手上。
冥神和地母抬手无奈地将牌收到手上,摸着背面的金粉,说道:“这不是你委托精灵族帮你做出来的宝贝占卜道具么?这么随便地给我们了?”
“怕什么,我又不靠这个占卜。”东方巫师理直气壮。
也确实如此,权柄是命运的他直接看就好了,用塔罗牌纯属个人兴趣。冥神和地母也得知这一点:“那倒也是……对了,你把我们叫出来,不是为了送牌的吧。”
“如果我说就是呢?”东方巫师脸上的笑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但地母和冥神都明白了他并没有在开玩笑,正色了些,将牌好好地收到了怀中。
“这么做什么的?”
“保命的。”
冥神的眉头皱起,没头没尾地说道:“你知道了?”
“知道,我连他的计划都知道了。”
地母叹了口气,似有不忍:“那孩子……也不是他的本意,你不要因为这个难过。但是,也不要心软。现在来说,魔王和祂也没什么区别了。”
东方巫帅有些不满:“我看上去有这么心软?”
“防备于未然,这可是你交给我们的。”
“……行了,我会努力活长一点,不让我那学生拿到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东方巫师补充道,“你们真的不能出手把污染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