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伊凡尔纳不太信的,准确上来讲,在看到那医师身上白袍的样式后,他就觉得这间医馆不对劲。
那件白袍不只是普通的法师袍……而是更为庄严的、圣洁的样式,与百年前神殿中的神官们身上的制服极为相似。
但罗迪亚却是早已下令禁止了任何人穿祭祀的服饰,这座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一个说城市曾有神明居住的骑士,后是一个穿神官袍的医师……神明已然消失了上百年的时光,竟还有信徒留存。
如果是个例,那还有可能是巧合。可有重复的情况发生,那就不是巧合了。出于保险,他刚准备掏出通讯石给陛下他们报告,内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那明显不对劲的医师从中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没什么异常,还是那幅温和的样子,手中端着一杯洁白的液体。
伊凡尔纳的视线落在那杯液体上不动了,魔力波动告诉他那是一杯富含了某种魔力元素的魔药。他的心不由得一沉,医师们的治疗手段中当然有魔药,但这一杯……他实在是不敢恭维。
医师端着那杯魔药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将杯子递给了他。
“只是小伤,喝了魔药就好了。”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松,仿佛伊凡尔纳那道先是被切开后又加了层魔法的伤口只是不小心磕到了而已,“我的魔药,什么都可以治好。”
精灵少年没有接,于是他再次将那杯魔药向前递了递,几乎要强行塞进少年的手心。
“喝吧,快喝吧,喝了就能好起来了。”
第66章 必须要除掉他
伊凡尔纳注视着那一杯魔药, 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强行扬起一抹感激的微笑将杯子接过。杯子里的魔药还是温的,分明是适中的温度, 他此时却觉得烫手无比。
绝对不能就这样喝下去!他收敛心神, 仿佛十分好奇而仰慕地问道:“法师先生,这杯魔药是您做的吗?我的伤很重,真的只要喝了就能好起来?”
医师点了点头:“只要喝下魔药,哪怕是濒死的人也可以救回来……不过,这魔药并不是我做的。”
他在说后半句话时语气很明显地染上了失落与遗憾,伊凡尔纳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缕情绪, 光速在心中组织好语言,趁热打铁:“能做出这么厉害的魔药,起码也得和首席法师一样厉害吧?”
医师听了这句话, 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不屑地说道:“区区一个法师, 怎么能与那位大人相提并论?”
伊凡尔纳听到关键信息, 眼睛一亮, 刚要开口继续装好奇宝宝就被医师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好了, 你的伤不能拖, 快喝吧。”医师那双因为年老而变得浑浊起来的眼睛中满是浓郁到可怕的期待, 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伊凡尔纳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努力地想要转移话题, “我的伤口真的不用处理吗?之前在族地里……”
“你不想喝,对不对?”医师的脸猛地向他靠近,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是使人遍体生寒的冰冷, 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而方才的温和只是他刷上去的一层假象。
伊凡尔纳盯着这张脸, 缓慢地扬起了嘴角,将杯子举起放到了唇边:“当然不是了。”
说完,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医师注视着他滚动的喉结,眼中的冰冷散去,直起身子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他自言自语般地往内室里走,根本不在意床上的精灵少年喝下魔药后的愈合情况,“那位大人所给的东西,不能浪费了……”
内室的门被关上,在关门的响声传来的同时,精灵少年当机立断地将手指深入口中按压舌根开始催吐。他痛苦地捂住胃部,喉咙因为刺激而不断挤压、蠕动,却无法将一点点东西吐出来。
那杯魔药根本不是什么魔药,不——那根本就不是液体!回忆起那种滑腻而恶心的口感,伊凡尔纳的胃不自觉地翻腾起来,那团半液体状的不明物质也随着涌动着,不断带来钝痛的下坠感。
伊凡尔纳一刻不停地按压着舌根让自己吐出来,但那团东西就像是在他的胃里扎了根,怎么也弄不出来。他一咬牙,腰间的匕首拔出就要往胃部划去!
他不能让这团物质留在他的体内!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皮肤之时,伊凡尔纳却发觉胃中一空,下意识地张开口,一团漆黑的东西便从他的嘴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摔成了一大滩“液体”。
伊凡尔纳也没想到喝下去时还是白的,吐出来却变黑了,刚忍住恶心要仔细观察,便惊讶无比地发觉这团污泥般的东西正在蠕动着汇成一团!
这东西竟然是活的?!伊凡尔纳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去了,刚要向后退却发现这团污泥也在往他的反方向移动。这个发现让他停住了动作,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手中的匕首:锋利、趁手、由工匠所打造,与其他骑士手中的匕首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刻在匕首柄上的那枚大贤者留下的图案。
是这图案的用处?他试探性地将匕首向污泥的方向凑了凑,果然爬得更快了。
没想到在冥冥之中,大贤者大人又救了他一命。
发现了污泥的弱点,他的心中却没有放松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