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见过这种材质的宝石, 所以一眼便从自己的衣物之上发现了这枚不同寻常的“礼物”。虽然不知道那位神秘的东方巫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袖扣与这枚宝石进行互换, 而出于国王的警惕之心也时刻提醒他要将这枚宝石慎重对待, 起码得交给法师检验一遍才能随身携带。但出于不知从何而起的私心, 他鬼使神差地直接将这枚袖扣别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与他身上的色彩相当得格格不入, 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到底有没有占卜未来的能力,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这位被放逐的国王淡淡地开口说道, 塞勒弗先是一愣,紧接着哑然失笑。
“你说的倒是没错, 如果没有那个东方巫师的占卜, 我都不知道你得在外面流浪个多少年才能拉下面子来找我。”
他将头倚靠在马车壁上,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神情看上去有几分释然。
“无论这一次反抗的结果是不是真的跟那个东方巫师所说的一样,我们两个能破除当年那件屁事所带来的束缚,也算是死无遗憾了。”
温德尔皱起眉头:“死而无憾?你?”
作为发小,塞勒弗自然轻而易举地便听出了对面人这简短话语底下的嘲讽之意,捂住脸轻笑了一声。
“行了,我知道你的抱负比我要远大,不成功夺位,我真是怕你被埋在地底下,都要成为死灵法师,化成骨灵从土里爬出来。而至于我——”塞勒弗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来就是在自己的领地里混吃等死,如果复位失败,我就偷偷地逃跑,麻溜地滚回我的领地里,反正谁也打不进来。”
那双红色的眼睛望向了窗外:“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马匹之上的□□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黑压压的行军就这样横贯了整条沙漠,不断向着罗迪亚的边境所逼近。塞勒弗简单估计了一下这里距离莱纳城的距离,于是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现在养精蓄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到了莱纳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莱纳城虽然位于边境部分,但因为其酒业十分发达的原因,商路可以说是贯穿各大城市,只要夺下这里,就相当于打响了推翻统治的第一枪,也为后续的战争提供有利的地形条件。
更何况,如果夺不下莱纳城的话,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前往落石镇,暂时休整之后,利用地形硬生生磨开城门。
只不过说起莱纳城,他记得那个半精灵的小骑士好像被新国王赶来了这边?他倒是对这个年纪轻轻就战功累累的小骑士有印象,只是不知道他效忠的到底是国王呢,还是【国王】呢。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沙漠中灼人的热意也达到了最顶峰。因为过高的温度,空气也扭曲起来,战马的步伐变慢了许多。炙热的太阳无情地灼烧着大地的一切,仿佛在为这场战争起了个不太良好的开端。
在马车厢内也感觉到了这灼人热意的温德尔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同样睁开了眼睛的自家发小严肃的目光。
行军作战虽然并不完全依赖着地形以及天气,但在战争之中自然的因素依旧会产生影响,尤其是这种恶劣的天气。塞勒弗与温德尔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掀开了布帘,向着后方的大骑士招手,探出半个身子问道:“后方的士兵状态如何?”
大骑士的脸色不太好:“军队里的兄弟们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行动明显迟缓了很多。”
塞勒弗有些头疼地“啧”了一声,挥挥手让他退下,又重新坐回了车厢内,随手释放了一次大规模的降温魔法。一时之间,原来令人无法忍受的温度瞬间便降了下来,只不过由于施法人特地放大的施法范围,效果并没有原来这么大,只是从能热死人的热变成了普通夏天时的炎热罢了。
温德尔看向他,略带调侃地说道:“你的魔力就是这么让你挥霍的?”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士兵中着暑去打仗吧?”塞勒弗叹着气说道,随后,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接话道,“对了,我刚刚看了一眼,大概能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莱纳城。”
温德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行军的动静很大,估计早在刚刚启程之前,莱纳城便已经接收到了消息,因此不管什么时间点发动进攻效果都相当一般,只不过能趁着上有光亮之时进攻也总比顶着黑进攻要好。
他们这一次的夺权行动完全是明牌,丝毫没有掩盖的想法。至于目的也非常的简单——他们想借此机会来看一看,原本那些口中说着效忠的人是否会继续保持他们的忠诚。
“对了,你跟柯达里家的那个小孩关系怎么样?”塞勒弗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问道。
温德尔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很有抱负也很有野心的一个孩子,只不过行为举止有些过于冲动了些,到底还是一个年轻人。但是,我很看好他。”
“我可没问你这个。”
“我知道,但忠诚这种东西,你无法从一个少年人的身上察觉到太多。”他将头向后仰去,靠在马车壁上,“以我与那孩子相处的经验来说,与其说他效忠的是我,更不如说他效忠的是这个国家,又或者是他心中的正义。如果我不是因为兵变而被赶下台,而是因为□□而人民起义什么的,他必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