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巫师随意地扫了一眼他,撑着下巴慢条丝理地说道:“我好像也没说要让你们死啊,这么激动做什么?”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沙盗眼泪卡在了眼眶里,抬起头来愣住了。只见东方巫师俯身将赏金猎人头上的伤口捂得更严实了些,随即指着他断掉的小腿说:“你们,送他去最近的诊所。”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时间竟没有人动作。
林行皱起眉头往那一侧看了眼,那群沙盗如梦初醒般连爬带滚地到了塞克斯的身旁,对着林珩讨好一笑,接着便以一种小心翼翼的作态将暂时动不了的塞克斯抬了起来,没有担架也硬是整出了比担架还稳的样子。
忽然被如同升降梯般抬起的赏金猎人十分茫然地努力抬起头看了四周一眼,当他看到自己下方那八双毛手之时,感觉自己在做噩梦,又表情安详地躺了回去。抬他的壮汉们一个两个都神情严肃,仿佛在抬着一箱金子。
这副场景让林珩心中的气顿时被好笑冲散去了大半,脑中不自觉的幻视起了某个经典表情包:【黑人抬棺.jpg】
就在这支奇怪的队伍就要启程之时,穿着一身深蓝色法师袍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一片冰冷,但却让人感觉不出一丝压迫感,这种微妙的感觉在前面东方巫师的对比下更明显了,但方才经历了东方巫师威慑感洗礼的壮汉并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停下了脚步。
他就站在几个壮汉的正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却没有与他们几人说话,而是直接掠过了他们,对着后方的林珩说道:“不用走这么远,我也会治疗魔法。”
林行挑眉:“哦?你会?”
菲涅斯点点头,指尖泛起深蓝色的雾气,那烟雾不断自他的体内不断涌出,最后汇聚而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径直穿过了那几个沙盗的身体,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将赏金猎人托起,接着将他放到了一张尚还保存完好的桌上。
从头到尾都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状态的塞克斯至今没有弄明白事情的走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当那个黑发法师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还是默默地举起了手,尝试让自己不那么一无所知地被一个他不认识但看样子很强大的法师治疗。
“大人,我觉得还是把我送到医师那里比较好……”
东方巫师走到了他的身旁,只是不是来回应他的话的,而是对着黑发法师问道:“你的治疗魔法精通到什么程度?”
菲涅斯看向他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分悲哀,有些闷闷不乐地回道:“还好,能彻底把他治好。”
塔沃伦果然足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连自己会什么魔法都不记得了。要知道以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都是直接指挥自己去治疗的,哪会找什么医师!
林行已经学会完全免疫他的忧郁眼神攻击了,只是点了点头,有些敷衍地安抚道:“那你先治疗,我们之后再好好聊聊。”
黑发法师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林珩多看了两眼,注意到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有着与众不同的星状瞳孔,让黑发巫师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一层。
在确定自己再看下去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从而导致一场没完没了的交流后,他很快便移开了眼睛,手中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手一丢,那把匕首便没入了其中一个沙盗的膝盖。
作为魔法道具,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可不是说着玩的,尖锐的刀尖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沙盗的膝盖,剧烈的痛觉传来,不出瞬息,那沙盗便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血液汩汩地从切口处流下,几乎要染红下方的木地板。
这场变故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另外的几个沙盗尚未反应过来,直到东方巫师慢条丝理地走过来用手帕包住匕首将其从同伴的腿中抽出后,同伴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才让他们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快点,再快点!酒馆的木门就在前面了!
短短的路如今却被拉得极长,长到几个壮汉跑得气喘吁吁。门口就在眼前,外面的街道夜色沉寂,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与亲切,亲切到让他们几乎热泪盈眶。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地狱”的出口仅仅一步之遥之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随着残影掠过,他们几人便如同叠罗汉般倒在了地上,腿上的剧痛甚至过了几秒才堪堪传来。
不知从何时起偷偷亮起了眼睛的半恶魔蹭到东方巫师的身边,仰着脸十分乖巧地讨赏:“大人,我提前把他们都解决啦!是不是做的很好?”
林珩默默将即将发动的巫师令给收了回去,十分满意地摸了摸沃罗司提的脑袋,赞扬道:“做得不错,回去以后允许你在一定范围之内提一个要求。”
半恶魔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如果他正处于成年期的话,身后的尾巴会甩到飞起来也说不定。
他慢悠悠地路过了地上的血泊,绕过齐唰唰躺倒的沙盗,走到了最前端,在那个疑似头目的壮汉小腿上踢了一脚,那壮汉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林珩嫌弃地一皱眉,那疼得满头是汗的壮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硬生生咬牙撑住了不让自己叫出声,只是额头上的汗滴落得更厉害了。